这个清明节,侯丰竹和廖文献接到了30多个订单,帮忙祭扫30多位逝者。
1991年出生的侯丰竹是师父,2001年出生的廖文献是徒弟,两人搭档在安贤园代祭扫。两个人还是师姐和师弟——都毕业于长沙民政学院的现代殡仪技术与管理专业。
“成为搭档后,才知道是校友。”说起不约而同选择到杭州做代祭扫,侯丰竹说:“杭州代祭扫相对比较成熟,这个职业也能被认可。”
代祭扫,就是家属因为各种原因无法亲自祭扫而请专业人士帮忙祭扫。
侯丰竹2016年到杭州从事殡葬服务,2020年开始做代祭扫,她感觉自己的工作越来越被人接受,开始被同龄人夸“酷”。
侯丰竹和廖文献手拿鲜花代扫墓
代表家属祭扫
清明节,杭州人选择上午祭扫。为了赶在中午前完成,侯丰竹和廖文献从早上5:00多就开始祭扫。
“做这一行,一开始最难的是找墓碑。”2020年刚开始做时,侯丰竹要 拿着安贤园的地图边走边对照才能找到,现在已经驾轻就熟。去年刚毕业,还处于“认路阶段”的廖文献则负责拎祭品。
祭扫时,两人轮流,一人祭扫,另一个就在旁边帮忙拍照记录。
蹲在墓碑前,侯丰竹会先小声说句话,再开始用毛巾擦拭墓碑、摆放供品、敬献鲜花、鞠躬祭拜。一旁的廖文献全程用手机拍照记录。
“祭扫前说的什么?”我问。
“家属的名字,我说您的家人来看您了。”侯丰竹说,自己是代表家属祭扫,总觉得应该交代一声,让逝者知道是自己的亲人来看自己。
祭扫之后,她会将拍摄的照片通过短信发给家属,让家属知道心愿完成了,“他们一般会回复‘收到,谢谢’”!
“这30多个订单都持续很多年了,都是亲人在外地、出国或者身体不适合外出的。”侯丰竹说,做代祭扫跟家属直接联系交流的机会不多,大多时候只能从订单备注里感受这段深情。
有的家属会在备注里写下很长很长的思念,委托在祭扫时读给逝者。侯丰竹读着读着,眼泪也掉下来。
这份职业想干到老
2008年,电影《入殓师》上映让很多人第一次知道了这一行业的存在。
2010年报考专业时,侯丰竹受到了这部电影的启发,在查阅了一些就业资料后,决定填报这一专业。2020年,廖文献则是出于对小众专业的好奇填报了这一专业。
在学校里,要学习殡葬概论、遗体收敛、现代整容技术、插花艺术、火化机理论和操作、挽联写作、风水文化等各种知识。听起来有些“恐怖”,但他们是扎扎实实当功课来学,廖文献说,“今天代人祭扫用的鲜花就是我俩插的”。
中国人忌惮谈生死,避忌与生死有关的行业,两个人报考志愿时,都遭到了家人的反对,反对的理由差不多——担心这个职业被别人嫌弃,不好找对象。
“我们俩都有对象,现在年轻人很想得开,完全不影响。”廖文献的女朋友是一名护士,经常让他科普代祭扫的专业知识。打开小红书和抖音,也有不少殡葬行业博主拥有大量粉丝。
一人录像一人鞠躬祭拜
作为一个职业,就像《入殓师》里一样,需要真正应对各种各样的告别场面。一开始参与其中,心理往往会受到很大冲击,也会恐惧。廖文献称之为“成长期”,跨过去会真正喜欢上这份职业。
而且跟大家想的不同,这个行业对专业的要求越来越高,早已从之前的一个人做一条龙服务,细分到每个环节都有专人负责,文案撰写策划是新闻专业的,告别式主持人是播音专业的。
新人廖文献认为行业细分意味着更多机会,“这是一个有前景、有很多可能性的行业,值得做下去”。
而已经是元老级的侯丰竹则还是保持着报考志愿时的那份初心,“我觉得这是一份很伟大的职业,到现在依然这么觉得,希望能一直干到老”。
代祭扫有一种神圣感
安贤园有几千个停车位,但昨天早上5:00多就停满了,周边2公里一直堵得红到发紫,大家都是赶来祭奠亲人。
临近中午,园内出口处的休憩草坪上,俞女士一家15口人在此野餐,白切鸡、素鸡、肉丝、小黄鱼、牛肉、响铃……很是丰盛。
俞女士一家15口人在草坪上野餐
“我妈妈、三个阿姨,我们兄妹,还有儿子儿媳孙子,四代人一起来祭扫。”俞女士说,除了春节,只有清明和冬至祭扫全家人才有机会聚在一起。
“往年祭扫完,大家会找个餐馆聚一聚,今年天气好,大家都想野餐,所以早上就起来做菜,你做一点、我做一点,结果一下子准备了这么多。”
俞女士说,逝去的亲人看大家聚在一起,这么团结、开心,才会更欣慰。孙子年年跟着,以后也会懂的。
陵园,是生与死最自然的连接,而清明节,则以节日的形式,让我们直面死,思考生。欲断魂是流露出来的真情,好好地生活也是一种告慰。
身处其中的年轻人,似乎参透了生命的另一层意义,侯丰竹说:“我觉得祭扫也应该是温暖的,怀念逝者的同时,也在珍惜当下,快乐地生活。”
橙柿互动·都市快报 记者 王青
通讯员 陈华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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