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连新闻传媒集团记者占新 吴南 志鑫

为进一步推进住房制度改革政策的落实,满足百姓购房需求,维护公有住房承租人的合法权益,2020年末,我市出台了《关于推进公有住房出售工作的通知》,业内称为60号文,明确了符合条件的公有住房,应售尽售。政策出台后,不少符合条件,有购买意愿的市民,都进行了购买登记,两年过去了,直管公房交易顺利,但一些自管公房,特别是大众管辖的公房承租人很多还在排队等待,渐渐地,有中介开始招揽生意,不想排队,那就花钱加个塞,事实果真如此吗?舆监中心记者进行了调查采访。

A诉求

承租人购买产权,等待时间长

市民谢先生一家多年承租公房,2020年9月,60号文出台前,他听说停滞很久的公房出售工作即将重启,立即到大连大众房屋经营有限公司位于华中路的房管所排队登记,申请购买产权,之后,一直处于等待状态。2022年1月,谢先生曾得到通知,让他把承租证、户口簿、结婚证等购房手续送去审验,谢先生赶紧把材料整理好送去,以为购买公房的事终于有了眉目。然而,此后仍是漫长的等待。由于房屋登记在老人名下,最近老人病重,因此办理产权更迫在眉睫。谢先生说,他几次去房管所询问,都无功而返。甚至,他家前面排了多少户,什么时候能排到自己?这样的问题,也没有一个明确答复。

让谢先生犯难的事,却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有了转机。谢先生说,去年底,他从大众房管所咨询出来,门口突然有人兜售,拿2万块钱中介费,这事交给他们来办。“那个人说,我是正规中介,我在大湾市场后身有个门脸,你要办的话,你来找我,两万块钱中介费,三天之内就让你把房屋产权证拿到手。”谢先生觉得奇怪。“我正规途径办不了的事,中介怎么就能轻而易举地办到?这里边有没有什么猫腻?”

B暗访

交钱就能“提速”? 中介公开叫价

舆监中心记者查询发现,谢先生提及的大众公房产权难办,网上不乏类似抱怨,曾有市民在人民网领导留言板留言反映过,进展似乎也有限。2月13日,记者以购房人身份来到谢先生登记排队的——甘井子区华中街50号楼大众房屋经营有限公司下属房管所——询问公房购买产权的事,工作人员的回答简洁明了:“先排队,但你现在排最后尾了,两三年办不上。”

记者两次在房管所楼前查找,都没看到谢先生提及的中介“能人”。但是记者也注意到,周边不少房屋中介全在醒目位置打出了“代办公房产权”的广告,那么借助中介办证,真能“提速”吗?

带着这个问题,记者以承租人身份随机走进大湾市场附近的几家房屋中介,提出想办理使用权购买产权,答案惊人的一致,也让我们深感震惊。

位于山东路上的佳鸣地产店内,工作人员对大众公房办理产权慢、等待时间长的事非常了解。“你要是想提前办,我们也得找人,找人这个钱花挺多的。”在相邻200多米的中亿地产富强路店,一位据称老板的人也爽快地表示,提速办产权的事,他们办过很多。一般得三万元好处费,一两个月内能给办下来。“只要敢收你钱,就能给你办了。”该老板言之凿凿。相距不到1000米的元鑫地产松江路店里,店员则答复说,可以两个月内办结,收费两万元。记者询问,中介费是2万吗?店员表示,“中介费只是一千元,其余就是打点的钱。”

双鸿房屋山东路店的工作人员同样表示,他们只收取三千元中介费,而插队提前办产权,需要给办事人好处费。这位工作人员当场打电话联系,电话那边喊话三万五千元好处费包办。记者追问,这三万五千元是交给大众的人吗?另一位在场店员点拨记者,“三万五这个钱大众不敢收,需要找个中间人。打个比方是我,我收完之后,我把钱给他。你懂啥意思吧?他手里不经钱,你要插到前面的话,你去找他不好使。你可能需要找个中间人,然后把钱收了之后,告诉这人给钱了,你给往前弄弄。”打电话联系的店员也劝记者放心,“我们合作了很多年,总找他,使用权办产权这样的事,应该还是挺稳妥的。”

两个多小时,记者在山东路附近走访了5家房屋中介,得到的答复大同小异,而询问经办细节,到底谁收钱时,都是讳莫如深、闪烁其词。

C调查

大众公司回应社会质疑,办证流程是否公开公平?

大连市住房和城乡建设局是推进房改售房工作领导小组的成员单位之一,领导小组办公室也设在这里,该办公室日常职能就是主要负责公有住房出售工作的综合协调和组织研究有关具体问题。工作人员表示,今年他们正在积极推进自管公房销售提速,对于破坏公房出售秩序,扰乱市场的行为,绝不姑息。此前,他们也注意到了网上的呼声,正在调查此事。

在住建局的协调下,3月13日,大众房屋经营有限公司安排了副总经理刘杰接受舆监中心记者采访,回应社会传闻。刘杰介绍,公司是严格按照申请登记本的排队顺序,办理购房事宜。为防止人为插队,还采取了相互制约措施:排队次序本一式三份,房管员一份,刘杰一份,公司专门跑交易市场的手续员拿一份。“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是互相来牵制。不能说咱俩关系好,我插一个进去。这样的话,你不管哪一个本有改动,我们三个人都会知道,所以根本就不存在说谁跟谁好,就把谁给插进去,根本就不存在这个问题。”

记者了解到,大众房屋经营有限公司前身为大连房地产开发集团物业总公司,是我市管理公有住房面积最大的产权单位。按摸底调查,其名下有6500多套可售公房,且90%的承租人有购买意愿。也就是说,接近6000户承租人明确要求购买,但是大众公司只有38名工作人员,公司认为,人少活多是导致长时间排队等待的主要原因,且每天面对大量上门查询或网上投诉,也影响了日常办公效率。记者采访时,就遇到两批山屏街住户。而他们为什么不在家耐心等待,要多跑这么一趟,原因也是——感觉有人插队了!

一位承租当场人表示,她已经登记排队两年多,最近听说比她晚一年登记的邻居,居然先一步办完产权证,这可有点儿坐不住了。“人家办完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咱就不清楚了,是走后门啊,还是怎么的了?”

面对群众质疑,刘杰表示,绝大部分承租人都要按照登记顺序购买,但是也确实有少数住户,如果提出加速请求,一般是考虑承租人年纪超过85周岁且身患重病的,公司也会集体协商,对于这部分特殊人群加速办理。但是这种加速流程,只是公司内部掌握,也没有集体研究的会议记录可供查证。他们只能说,绝对不是收钱提速。

大众方面展示了最近拿到产权证的住户名单,以证实绝大部分承租人都是要经两至三年的平均等待期,依排队次序公平办证。但是这位副总经理也认可,一些特殊原因导致了各种例外,有的人确实就是提速了,加塞了,这就难免让市场充满猜疑。“虽然没收钱,但是有人打个招呼或者找到某个关系,他可以提速。这个感觉是比较混乱的,这就给社会上一些中介机构浑水摸鱼的机会了,是这样吧?”面对记者这个问题,刘杰开诚布公地回应,“是,至于中介机构,他们为什么敢收这个东西,我们没法掌控。他出发点到底是什么?我就想骗,还是我确实就有这个能力,我能找到某位领导来办这个事?这个我恐怕掌握不了。不过,提速的事例有,很少。”

D最新

管理部门发声,责令大众立即整改

近期,市住建局也对大众房屋经营有限公司办理产权慢,特别是程序的不规范,存在未公开流程,擅自优先办理的行为进行了调查,专门约谈了该公司,提出了整改要求。

3月24日,大连新闻传媒集团DLTV1《新闻后焦点》节目播出了相关问题,市住建局也向记者反馈了近期整改成果。据了解,大众公司回应行政管理部门,已召开班子专题会议,形成了相关会议纪要,今后,将规范办证工作流程,明确加急办理绿色通道标准、细化工作流程等事宜,并向社会公开;公司承诺将进一步加强内部管理,对员工特别是一线房管员加强监管,坚决杜绝内部人员串通不良中介欺骗百姓的行为,也恳请社会监督。

针对节目中反映的中介违规问题,市房地产经纪人协会正在组织自查,属地住建部门也已介入调查,要求涉事中介即刻开展自查自纠,对违规行为严肃处理。市住建局表示,下步将评估企业自查结果,进行进一步核实督查,必要时将联合相关执法部门,对于那些证据确凿,确实存在违规经营行为的不法企业、违法个人,依法依规严肃处理,并将监督情况及时反馈社会。

评论

办事少了公开透明

不怪百姓浮想联翩

吴南

工作人员少,办证压力大,让群众长时间地排队等待,这种行为本来就不便民。执行过程中又出现少数优先提速的行为,虽然大众房屋经营有限公司认为这种提速有原则,有前提,有流程,但是记者调查下来,原则只是口头掌握,流程并非公开透明,这就难免令人猜疑,也极有可能被别有用心的用歪,使得“便民优先”可能变成“惟利是图”的灰色交易,更导致信息混乱,让群众猜忌,不理解,把一件好事就这样做歪了。希望接下来把流程公开,让群众切实感受到惠民政策的落地。

深度

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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