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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助上海最困难的人 | 魔都战疫口述实录
来源:新民周刊 网易号 点击数:1279次 更新时间:2022/4/27 8:50:11

我们救助的是四类人群:一是独居老人,二是重病家庭,三是伤残人士,四是医务人员。

资料图

口述 | 卞宁

记者 | 何映宇

我是上海一个生鲜食品电商运营中心的总经理。从4月14日开始,我们开始救助上海最困难的人群,并在抖音上直播。我们穿梭于上海大街小巷,每天直播十几个小时,完全公开透明。

我们救助的是四类人群:一是独居老人,二是重病家庭,三是伤残人士,四是医务人员。

当时我们做了一个判断,这四类人中的前三种平时根本不是我们的用户。他们的家庭条件都不太好,也不会去买那些偏高端的生鲜食品。他们的生活主要靠囤货,此外有邻居和居委会的帮助。他们也不会参与小区里的团购,他们其实是此次防疫中的死角。

所以我们从4月14日开始在线接单,从一个零粉丝的号开始做。因为我们还是想低调一点,不要没有获得好的口碑,反而给人批评给人骂就得不偿失了。上海人太多了,我们只能帮助在线向我们求助的人。公司给了我们一辆依维柯,每天拉上一车的货,有鸡蛋、大米、牛奶、水果、面条等等,蔬菜和肉放在车上容易坏,所以我们就没有带。

有司机开车,司机对道路熟悉,行驶平稳,我则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在线直播与观众同步进展,就这样开始直播。在后台,我们有几个同事负责登记信息,给我排路线图,还有一个同事开私家车协助我们。我们还和上海市慈善基金会合作,他们提供我们很多线索,还有现场直播间里不断有人求助,核实后我们会有三个人去送货,给予他们救助,一共参与其中的工作人员大约20人。

直播截图

每天直播十几个小时,其间我们不吃不喝,一镜到底。

我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情况,然后确定给他什么物资,再将物资送到他的手上。

光前三天,我们就救助了144个家庭。还有陆家嘴街道的32个盲人技师。后者所在的按摩店3月中旬就封闭了,他们也给关在公寓里,连粥都喝不上。

4月15日政府的疫情发布会,就有很大篇幅来介绍政府对独居老人的关心,因为这是防疫工作中的死角。李强书记的部署,也特别提到关注独居老人的生活状况。这确实是最近一段时间大家所关注的热点。

我们想服务一些平常不是我们客户的市民,他们是最困难的人。我们的能力很有限,相遇是缘分,只能说帮一个是一个,虽说是杯水车薪。这样的救助恐怕政府也兜不了底,我想能兜底的只能是民间力量。所以我们做直播,目的就是想唤起更多人去做志愿者,基层特别缺志愿者。封控这么长时间,废掉了志愿者也真不是一个小数目。我们小区也是,志愿者被骂得一塌糊涂。本来志愿者就是义务地为小区服务,还要被骂,说你为什么不做这个不做那个?他们心里肯定有很多委屈。

而我们发现,志愿者也不愿意服务老人和阳性门栋,这是最大的问题。老人联系不到志愿者,老人很多不在小区群里,如果居委会不是那么给力,这个房子里是不是空关着都没人知道。

我们就是送,不卖钱,纯粹做公益。我们也不公开征集线索,因为你一公开,可能一个小时内就涌进来无数条求助信息,那我们根本帮不过来。我们这样的运力不可能帮到那么多人。我们只是通过直播的方式让更多人知道,还有这么多老人需要帮助,希望这些人能得到更多人的关注。

我现在住的小区是万科的一个小区,不是一个老龄化的社区,社区志愿者比较完备,社区居民2000多人,志愿者就有170多人,对每家每户的情况还比较了解,独居老人也没有太大的困难。我们小区做了个Excel表格,分成爱心组、外宣组、搬运组等十个小组,谁负责拍照,谁负责搬运,都安排得明明白白。像我们这样的小区在上海还是比较少的。困难老人都是扎堆的,老人社区就是老人社区。

这些老人社区的困难有几点:由于是老小区,基本没有物业,往往只剩个别保安在门口。居委也比较弱,很多居委也被隔离了。没有物业、没有居委,这是很多老龄化社区的现状。因为是老龄化社区,很缺乏年轻人。很多老年人需要配药,在我们小区可能都不是事,可是在老龄化小区就变得困难。

资料图

有些小区,不去根本无法想象,上海还有这么破的房子,这些房子建于上世纪50年代,两三户人家共用厨房、卫生间,房龄接近70年。有人告诉我们,有一个小区,里面有许多独居老人,很困难。我们去了发现,他们的居委被隔离了,这里的人口密度非常大。这个小区里只有两个保安看门,以及一个保洁扔垃圾。

我们到了之后,想要把物资运去楼栋里,却找不到人搬运。保安说他们不干,问那些来取快递的年轻人,他们也不愿意,最后有一个保安说好吧,他来帮我们搬,这时候我们才知道,我们要去的那个楼栋,离门口居然只有5米的距离!而我们就因为这5米耽误了很多时间。

第二天,这个楼栋隔壁的一个单元的志愿者来找到我们,说他们有28户独居老人。于是我们带了更多的物资,确保每户人家都有牛奶、鸡蛋、大米。我们到了门口后,志愿者对我们说:你得找保安开锁。因为这是个阳性单元,被锁起来了。我回到门口,请保安开门。结果保安找了10分钟没找到,对我说:“给另一个保安带走了,他吃饭去了。要等一会。”那我们说只能等着。你说这样的情况,出了火灾怎么办?这肯定是违反相关规定的。最后另一个保安总算来了,我们才顺利将物资分发到老人手中。

直播截图

此时,有一个送包子的快递员来。 我问他: “这里的门不是锁着的吗? 你们平时是怎么送包子的? ”他回答说: “居民用篮子吊。 ”

伤残人士,也是我们关注的重点人群。像昨天一天我们就救助了四五个渐冻人家庭。这是上海市慈善基金会提供的线索。这些渐冻人大都躺在床上,生活困难。我们去看了都感觉很吃惊,这不像是我们熟悉的世界,这个世界好像是折叠的。包括志愿者的世界也是折叠的。因为在这里当志愿者的,就是一位渐冻人!正常人服务正常人,特殊人服务特殊人群。

现在抗疫工作中有一个问题,志愿者只服务于非阳性单元,阳性楼栋他们是不服务的。所以当我们要送到阳性楼栋时,就遇到了困难,没有人能帮忙送进去。耽搁了很久之后,有人才说:“这栋楼是不是昨天解封了?”一查,果然是这样。这才顺利把物资送到救助对象的手中。事实就是,现在的阳楼是折叠的。

像我们小区就有一位已经康复的阳性患者,他回到小区后提出,由他来担任阳性楼栋的志愿者。这也是一种方法。

还有无固定居住地的人群,像民工求助的也非常多。无论在核酸检测和物资发放上,都存在困难。他们住在各种像城中村一样的房子里,就是在静安区都有这样的地方。他们在我们的视线之外生存着。经过这次抗疫工作,也让我们对于社会的复杂性有了新的认识,也是非常大的收获,也希望更多折叠的世界被更多的人看到。

这十几天我瘦了20斤,虽然很累,但我觉得很值得,很有意义,也希望更多的人关注到这些困难的人群,给予他们力所能及的帮助。

文中图片均由受访者提供

延伸阅读

一封求助信和上海30万独居老人困境

文/石晗旭

时值4月,位于上海市金沙江路和枣阳路交叉口的华师大二村掩映在一片绿色之中。

这个拥有27栋公寓楼的小区,修建于上世纪50年代至80年代。小区内的建筑大多都是没有电梯的老式公寓,公寓外体的红砖,以及楼道上的老式铁窗,都记录着岁月的变迁。

华师大二村本是华东师范大学为教职工提供的栖身之处。从学校中山北路校区后门(枣阳路门)出发,步行200米即可到达小区。现当代文艺理论家钱谷融和华东师大中文系终身教授、《大学语文》教材主编徐中玉生前都曾居住于此。

如今,华师大二村仍居住着很多老教授。比如已有84岁高龄的华东师大中国现代思想文化研究所教授赵修义就依然生活在这里。

78岁的王彪是在2002年搬到这来的。据他介绍,现在华师大二村的310户居民中,有100多户仍与华东师大息息相关,或是同他一样的离退休教师、职工,或是仍然在职。

这个不为外人所知的小区,却在本轮上海疫情中因一封求助信引起了外界的广泛关注。

4月12日凌晨,一封来自华师大二村居民的求助信开始在网上流传。

信中描述,自4月1日封控以来,小区只收到过一次物资配送,小区内不少独居老人缺吃少喝、生活困难。更糟糕的是,小区居委由于缺人面临瘫痪,阳性居民迟迟得不到转运,且出现感染者以来,小区从未进行过专业消杀。

多位华师大二村居民告诉《中国新闻周刊》,求助信中所描述的情况基本属实。原计划4月5日的浦西解封并未如愿到来,大家储备的食物越来越少,但核酸检测阳性感染者却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而转运、消杀迟迟未见。这一切都让居民们感到不安。

华师大二村居民陈东告诉《中国新闻周刊》,直到4月9日小区挨家挨户摸排情况时,作为志愿者的他才发现,自己隔壁一对八十多岁的夫妇食物已严重短缺,仅够两三天的,而老人中风后的常用药已经从每天三次减少到两次。

他介绍说,这样的老年人在华师大二村390多位居民中占了八成。对他们来说,既不会上网抢菜,也无法应对刷屏的团购接龙,自救能力非常有限;而更令人感慨的是,这些老人不到迫不得已,不会向外人讲述他们的处境,甚至对不在身边的子女,也鲜少主动求助,因为他们不想成为年轻人的负担。

4月18日,仍在封控之中的华师大二村。摄影/本刊记者 田雨昊

老人们缺食少药

以往,每天早上五点多,居住在华师大二村的王彪都会准时在鸟鸣声中醒来。等用过早饭或是午饭后,他会带着两岁多的小孙子步行200多米到华东师大校园,或到500多米外的长风公园去转一转。

91岁独居在华师大二村的张丽蓉阿婆,平时都自己烧饭。由于没有电梯,住在4楼的她上下楼有些吃力,每次从一楼爬上二楼,她会歇一会儿,数100个数再继续往三楼爬,三楼有个凳子,她坐在那里数到200,再往四楼爬。

尽管上下楼不方便,但张丽蓉阿婆仍时不时会去小区对面的餐厅吃饭,有时还会搭上一个多小时的公交去城隍庙看一看。在她看来,这是她在上海生活的一部分。

近一个月,这样平常的生活被疫情打断了。

3月28日,上海宣布以黄浦江为界,浦东、浦南及毗邻区域当日实施封控、4月1日解封,浦西地区4月1日实施封控、4月5日解封。

当天,华师大二村的居民们便纷纷开始囤菜。

华师大二村对面有一家小超市,旁边有一家生鲜连锁店“钱大妈”,这也是居民日常买菜的地方。但3月28日,小超市因为出现感染者被封,第二天“钱大妈”也被关了。

4月1日,封控如期而至。

第二天,华师大二村收到了一批街道发来的物资礼包,也就是求助信里所提及的他们唯一收到的那批物资。据居民林晓翔回忆,这份礼包里有三根胡萝卜、一颗包菜和两块鸡胸肉。而此后,直到4月11日,小区居民再未收到任何物资配送。

不会抢菜、也不会团购,让老人们的囤粮越来越少。

海娜的父母也住在华师大二村。封控后,她每天都会和父亲通过微信聊天。父亲从来不说缺少食物,只是告诉她,一切都好。被海娜问起,他也总说“不缺吃的,政府会解决的”。

直到有一天,父亲打电话给海娜,问她能否帮忙买些吃的,海娜才知道他们已经好几天没吃上青菜了,家里的食物已所剩无几,鸡蛋只有两个。

即便这样,父亲也没有过任何抱怨或不满,还嘱咐海娜,不要在外面多说,免得伤了居委会和志愿者的心。

老年人面临的另一个困境是,封控让日常用药的补充也成为难题。

87岁的刘原和他83岁的爱人都是空军退伍老兵,1978年转业来到上海,1982年搬到华师大二村居住。2020年,刘原的爱人突发脑梗,瘫痪在床,吃饭也需要别人喂,刘原自己的胯关节也做过手术,腿脚行动不便。

疫情前的每个周末,在浦东八佰伴生活的儿子都会回来探望他们。再加上日常有保姆照顾,生活一直有保障。如今,他们与儿子各自被封在黄浦江两岸,只能靠电话联系。

直到4月9日小区志愿者上门统计每户居民物资需求时,刘原才告诉对方,自己爱人的降糖药所剩不多,已经从每天三次减少到两次。他说,“志愿者都很忙,我想着还能撑几天,不给他们添麻烦。”

缺药的并不是刘原一家。父母住在华师大一村的胡欣告诉《中国新闻周刊》,4月11日那天,她与父亲通话,发现周遭很吵,这才知道83岁的父亲正独自拿着医保卡和通行证走了6站路,到社区医院去配药。

唯一的居委会社工

4月1日,按市里的要求,华师大二村需要进行全员核酸检测。在小区的一块空地上,小区居委会唯一的社工王嵘礼组织着27栋楼里的全部居民下来检测。

多位居民回忆,当天大喇叭反复响着,一时间全员出动,再加上没有人维持秩序,场面一度拥挤、混乱。

据王彪回忆,这一轮核酸后,小区便报告了异常结果,等待复核,但直到4月4日,阳性感染者仍未被转运出去。而这一天,第二轮全员核酸又开始了。

林晓翔记得,自己所在的楼栋是最先出现核酸异常的。但当天,他和楼里其他人依然混在人群中完成了检测。

这轮核酸后,小区再次报告阳性感染者。陈东回忆说,“但具体几例,分布在哪栋楼,信息并没有公开,只有居委会知道”。等4月7日第三轮核酸过后,又出现了一例阳性感染者。

虽然没有确切消息,但出现阳性感染者的消息开始在小区里不胫而走,大家也越来越觉得不安。

但与此同时,小区里需要做的工作也越来越多,组织核酸、发放抗原检测试剂、送物资、帮老人配药、解决居民提出的问题……但这一切,最初只能压在王嵘礼和十来个已年过古稀的楼组长身上。

据了解,华师大二村之前有自己的居委会,但2020年小区专属居委会被撤销,转而被并入隔壁小区长风三村居委会。去年,社工王嵘礼才接手了华师大二村,成为小区唯一的居委社工。

求助信中也提到,长风三村由于有疫情,居委会根本无法抽调更多的人手顾及华师大二村。现实情况也确实如此,自封控以来,多位小区居民表示从未见过其他居委会成员,只有王嵘礼一人在忙前忙后。

作为长风三村居委会中唯一负责华师大二村的工作人员,过去十几天,王嵘礼每天就睡在居委会办公室。

除了之前提及的常规工作,他还要为小区里5位超过90岁的独居老人送饭上门,包括张丽蓉阿婆。

为了避免感染风险,封控楼的所有事情也基本靠他一个人。“像抗原检测试剂、物资和药品之类的东西,志愿者先完成分发,然后让‘大白’搬到货架上,他再带上去分发到每户。”陈东说。

由于缺乏组织、缺少人手,在封控初期,华师大二村很多工作得不到有效落实。比如,就有居民反映,有一批从外省运来的蔬菜,堆放在小区门口好几天,直到腐烂也没人管。

据居民林晓翔回忆,当时有在门口的志愿者拍照发到群里,后来有些封控楼的居民缺物资,就直接去里面扒出来一些还能吃的蔬菜。

好在后来小区一些年轻人开始加入到志愿者队伍中来,40岁的陈东就是其中之一。4月8日傍晚,陈东开始帮助王嵘礼理顺小区要做的各项事情。他们先是将小区群的二维码打印出来,在每个楼道门口贴上一张,再广播通知大家扫码加群。

没有及时入群的,他们从4月9日开始逐户联系,有微信的都邀请入群,同时统计居民所需的物资、用药需求。

通过微信群组织核酸检测,也让事情变得容易起来。4月10日,小区的第四轮核酸便是由志愿者带着医生轮流走到各楼门口,逐栋进行。这既维持了秩序,也避免了可能的交叉感染。

陈东还通过朋友联系到了武汉微光救援队。4月12日晚,微光救援队连夜过来给每栋楼做了消杀,包括楼道内环境及门把手、楼梯扶手等所有手可能触摸到的地方。

“他们不该被遗忘”

求助信发出的当天,华东师大就做出回应,表示二村是不少离退休教师的居住地,自疫情发生以来,学校高度关注关心他们的生活状况。学校正沟通协调所在区和所属街道,师生校友也慷慨捐赠物资。

当天,长风三村居民区党总支书记顾辰晨也赶到华师大二村。他在小区表示,居民关心的阳性感染者转运问题将在当日得到解决。

4月12日,还有媒体注意到,一车馄饨正被送进华师大二村,志愿者们用平板手推车分发到各个楼栋。

两天里,华东师大校友丁祖昱给小区全体居民发放了馄饨、杏花楼礼包、牛奶和鸡蛋。另一校友丁杨阳通过上海仁德基金会,给小区志愿者及工作人员送来了口罩、防护服等防疫物资。

在接下来的几天,华师大二村又陆续收到了更多的物资:4月14日,华东师大经管学部校友通过华侨事业发展基金会向小区的志愿者及工作人员捐赠了100套防护服、100个N95口罩、200副医用手套、100瓶酒精喷雾及30瓶消毒液;4月15日,社会爱心人士张楠通过恩派公益基金会捐赠150份蔬菜,华师大校友通过新沪商赛艇会捐赠油、米、饼干、鸡蛋各200份,在保障退休物资的前提下,剩余物资亦分发给所有居民;4月16日,上海银发无忧科技为老人捐赠1000斤蔬菜。

4月14日,华师大二村志愿者在小区大门内等待分发物资。图/受访者提供

在校友等社会力量的帮助下,华师大二村终于暂时摆脱了物资短缺的困境。

问题解决之后,但海娜的担忧却没有停止。“在上海,像这样老人居多的小区,远不止华师大二村”,海娜说,“他们不该因为沉默就被遗忘。”

《上海市民政事业发展“十四五”规划》显示,上海是目前全国老龄化程度最高的超大型城市,约有533万老年人,占总人口36.1%。根据官方统计,截至2020年底,上海独居老年人数为30.52万人,其中2.26万为孤老。

疫情发生后,有媒体曾对部分上海独居老人疫情的现状和困难做过统计,在浦东新区周家渡街道、徐汇区岳阳路的老弄堂等多个小区,数十户受访的独居老人均面临着信息壁垒,其中大多在物资和医疗上已经遇到困境。

同样无法忽视的,是智能化时代下老人们的窘迫和无助。有志愿者介绍,其所在小区里大多数爷爷奶奶不太会用智能手机,连朋友圈发一张照片操作起来都很费劲,每次核酸检测用的健康云、随申码对他们而言也并不友好。而像张丽蓉这样年纪的阿婆,更是连微信也没有。

《中国新闻周刊》在几个小区的团购群里看到,在接连发起的大米团、猪肉团、蔬菜团、酒精团等中,除了用相关小程序参团外,还会再发起新的群聊,譬如“奶油富士苹果群”,并将二维码发入大群中。

年轻人一个疏忽,可能就错过了截团时间,老年人操作不熟练,一晃神,团购的消息就被更多的群聊刷了过去,再翻起来就更为吃力。

“我现在还没有去抢购过,不敢抢购,也不会,还得靠年轻人。”退休前负责工厂生产技术、喜欢各种创造的华师大二村居民江信飞感慨道,“现在人老了,不中用了。”

“社区‘三驾马车’,业委会成员年龄比较大,物业正在更换中,责任都落在居委会身上”,华东师范大学教师林庆华表示,眼下华师大二村治理确实比较难,特别是居委会工作人员少,可能需要想一想更好的机制,把多重力量发挥出来。

(应受访者要求,张丽蓉、海娜、林晓翔、刘原、陈东、胡欣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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