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为首页 | 加入收藏 | 繁体中文
你好,欢迎光临大连瓦房店市市场协会网站  
网站首页关于我们新闻动态协会相关文件维权服务会员单位协会章程摄影作品资源下载留言咨询
您现在的位置:大连瓦房店市市场协会 > 新闻中心 > 媒体报道
用户名:
密 码:
   
忘记密码?点这里重设
     新闻资讯
     新闻中心 > 媒体报道
 
上海骑手的15天
来源:中国青年报 网易号 点击数:1213次 更新时间:2022/4/17 11:00:19

4月13日,上海街头的一名骑手。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耿学清/摄

作者 | 耿学清

编辑 | 从玉华

已经到缺调味品的时候了。

4月14日,上海市长宁区,饿了么骑手黄明接到一位居民帮买盐的电话,对方说“没有盐,抢的菜也没法吃”。黄明骑着电动车跑了半个多小时,问了5家店才找到盐。

他买了最后10包,1包给那位居民,剩下的留着备送。骑手群里已经有人在问“哪里有盐”。

另一位同时跑蜂鸟和顺丰等4家平台的骑手岳冬川,也接到客户电话,请他帮邻居买盐。最终,他没买到盐——买了两罐豆瓣酱。对方没提加配送费,他也没说,“塞袋里顺手送了。”

“大上海可能不缺物资,但是感觉非常不均衡。”岳冬川说。

接受采访的骑手们否认最近传说的“日入过万”,称这种情况非常少见,除非当天接的全是路线单一、奖励金额高的企业单,“要不那心得黑到啥程度?”

他们决定去跑单

4月10日,黄明接到公司催他出来跑单的电话时,已经吃了一周的老干妈辣酱拌饭。

他所住的小区因有密切接触者,从3月26日开始封控管理。当时的消息说“封4天”。黄明和3个安徽老乡兼室友一起买了5公斤大米、少量青菜,早上睡醒吃一顿、下午饿了再吃一顿,想着“4天怎么熬都能熬过去”。

没想到,4月1日小区没解封。当时社会和企业不断呼吁“释放运力”,两个室友决定外出跑单,代价是出去就不能再返回。

黄明被同在上海打工的妻子劝住。妻子说,病毒对人肯定有害,不管大小,如果感染隔离,“活儿也白干,别冒险了”。

他和另一个舍友花280元买了25公斤大米,并收到社区发的1包泡菜、3颗洋葱和几个土豆。

4月1日这天,住在集体宿舍的美团骑手张年也决定和7个舍友外出跑单。除了响应“释放运力”的号召,另一个原因是他们吃腻了方便面。集体宿舍没有厨房,只能用唯一的电热水壶烧水泡面,嗡嗡地几乎从早烧到晚。

张年说,离家打工都是为了挣钱,在宿舍待着肯定什么都挣不到,不如出去碰碰运气,而且他具备在疫情中工作的经验。

张年26岁,到上海打工前,在武汉送外卖。2020年初,武汉疫情暴发时,他被迫退掉腊月二十九回河北老家的车票,在租住地——一座有100多栋居民楼的社区,当志愿者。

“那时想法跟现在差不多,都是为了吃饭、生存,出来当志愿者有饭吃。”张年表示,出租屋里什么也没准备,5个年轻舍友全都到小区当志愿者,大家有力气、熟悉路线,帮助社区卸菜、送菜、消毒。

当时,他们真正地在跑“最后一公里”。政府分发的物资拉到小区门口,他们卸车后往各个楼栋送。

武汉早期疫情猛烈,他们光着身子穿防护服,戴着大号尿不湿,小便、大便都在里面解决,直到晚上睡觉才能脱掉冲洗,住在临时搭的棚子里,不能回楼里住,“武汉那时候真苦,但是大家目标很纯粹,就是那几项任务,效率高。”

20多天后,武汉疫情稍缓,越来越多的社区年轻人出来当志愿者。张年等6人抽出身干原来的活儿。他们所在的外卖站点,经当地指挥部协调,接受了为居民配送药品的任务。

“每天有一个人专门钉在那里,往我们身上调单。”张年回忆,药店开门后,他们只负责取药、送药、送酒精,前期求药信息、诊断、配药、找药已有人完成。封的时间长了,许多居民特别是老人缺药。

“送药是有偿的,跑一单能拿一单的配送费。”张年表示。

张年觉得,武汉一开始措手不及,比如他们所在的小区居民储备普遍不足,大概前十天特别难,但大批物资到后,能做到快速分发,“不愁吃、不愁喝”。

在武汉封了76天后,张年重回街头送外卖,由于平台配送费一降再降,到最后“一天也跑不出什么钱”,转到上海打工。上海一单大约能高2元,“一天跑50单就多挣100块钱。”

这样在上海一干就是两年。

一名骑手手机里的“保供企业工作证”。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耿学清/摄

4月3日起,张年的小区通行证不管用了。一些平台公司称协调定点酒店,实际上并没有向他们开放。酒店的理由是“价格没谈妥”“属地有规定不接待流动人员”或者“被征用”。他让没出来的朋友把被褥从窗户扔出来,住到一座高架桥下。

4月10日,黄明和室友的泡菜、洋葱、土豆早已吃完,老干妈玻璃瓶见底,他把瓶子塞进垃圾袋系紧——他们再也不想闻到辣酱的味道。

他们第二次收到社区发的“蔬菜包”:2根胡萝卜、2个土豆、2个西红柿、1块姜、几瓣蒜和1盒罐头。

黄明把这些菜分给邻居,决定出去跑单。

“全变了”

走出小区,黄明才发现外面的物价已十分离谱:10公斤东北大米,160元;5升装的菜籽油,以前130元能买2桶,现在只能买到1桶。一位客户想吃橘子,市场的摊贩不按斤卖,按个卖——每个5元。客户在微信视频那头也惊呆了,表示“吃不起,不吃了”。

仅封控14天,黄明感觉自己像一个初入江湖的新手,以前熟悉的卖家、市场换了一副模样。

他尝试着向商家讨价还价,对方态度强硬,“不买就可以走”,更多的时候压根儿不理他,因为仍然有很多人买。

岳冬川等早出来10天的骑手们已熟悉了这个新江湖。有货和有渠道拿到货的人是“大爷”,跑腿的骑手和下单的居民都处于弱势地位。

接单形式、取货方式和送货路线都在重构。

骑手一般分为专送骑手和众包两类。张年解释,虽然各家平台的叫法可能不一样,但是简单理解就是专职和兼职的区别。

专职骑手供职于一家平台,工资以月结为主,由系统派单,负责一定范围的商圈,优势在于每一单配送价格较高、稳定。兼职骑手更自由,收入日结,可以接全市、跑全市,配送费不固定,可以同时在多家平台兼职,但是需要抢单。

一名专送骑手打开手机上的骑手系统向记者介绍,地图上的红色圆圈代表他们站点负责的商店,颜色越红、外卖单越多。封控管理以来,许多商店停止营业,或在偷偷营业、不再线上展示,骑手很难在系统上准确看到货源和店铺营业信息。派单量急剧减少,许多专送骑手也转向跑众包,帮买、帮送。

在众包骑手登录系统后的页面,记者看到,“大厅”里展示着一列看不到尾的待派单。张年说,放在疫情前,大家扫一眼就能判断是否抢单,现在,不但要看距离、路线、价钱,最关键的,要看具体买什么。

以往的路不一定通。上海的骑手多集中在静安、黄浦、徐汇、长宁等市中心及附近区域,这些区域遍布知名店铺、商超和商业步行街,正常状态下每天发出大量派往全市的单。现在,商店普遍关门,骑手无法前往浦东,其他地区的路线也需要重新考虑——因为不清楚哪条路已经“断了”。

岳冬川在闵行区遇到许多次临时封路,地图显示可以通行,到了路口才看到有围挡,“手上的单不能放弃,第一次只能绕路,要绕很远,想尽办法都要给人家送过去,但是再看到那些区域的单就不接了。”

4月6日前,他们很少送蔬菜、水果,因为没有货源。有时,货源充足的菜场老板不卖菜给骑手:只接团购单,比如单价188元、288元等高价的蔬菜包,不接受他们在里面选购。

他们尽量避开小店、菜场,挑选货源时优先到连锁便利店、中大型的商店,为顾客购买尽量明码标价的货物。运气好的话,他们可以拿到购物小票,不用把时间浪费在沟通上,直接无接触配送到小区门口,拍照走人。

“这是早期有货的时候。”岳冬川强调,到后来便利店基本被扫空,只剩水和便当。商超一般对接大客户,骑手取货比较难,并且,他们不确定哪些商超在营业,有的大商场只打开仓储后门。

商店开门具有相当大的随机性,并且开门只是打开一条门缝。他们的经验是,如果你看到门口站着骑手,这家大概率在卖货。

如果没有明码标价,他们会和客户打开视频通话,让客户看到货物、听着报价。对方如果决定买,就会把购物款转给骑手结账,等货送到了再给跑腿费。

骑手会在各自的群里分享一些卖货的商店,在路上看到手里有货的骑手,会询问在哪买到的。

“大家都会讲,没见过垄断的。”岳冬川表示,因为大家都知道,这家店明天可能就不再开门,只能再重新寻找,“1个骑手找不到,100个、200个总会找到。”

求购其实在求助

在封控管理前,骑手们不太喜欢接帮买单。

“太费事。”岳冬川解释,平时送单,从A点送到B点很快,疫情前这种帮买单,这里要一个、那里要一个,不是所有东西都能一次买齐。

现在则以帮买单、帮送单为主。“实际上这是封在家里的人在求助,他们实在缺少物资或药品,请我们这些还能在外活动的骑手帮忙。”这也是为何现在一些骑手脱离平台交易的原因之一。

有言论指责骑手脱离平台交易挣“黑钱”,呼吁居民保留交易证据,等上海恢复常态后向有关部门投诉。

岳冬川说,脱离平台是有原因的,居民和骑手都有苦衷,“外面的人可能不清楚求助居民的现状。”

封控管理以来,能在街面上活动的群体不多,骑手是其中之一,但是当前出来跑单的骑手数量有限,居民下单多数时候迟迟无人接单,一旦联系上一名骑手,会立即要手机号、加微信,与邻居和朋友拉群,如果再有帮买、帮送的需求,会直接联系骑手帮忙。

受访的几名骑手都已加过上百个微信号。有时忙不过来,骑手们会互相分担求购信息。

“私下单的跑腿费一般每单50元,根据距离、货物的数量和重量,再与客户商量,100元一单的属于高的,但是很少。”岳冬川说,这个价格其实并不高,“你想想,平时的同城急送一单需要多少钱?”

并且,疫情下,还有最大的不确定因素——时间,找货、排队、绕路的时间。一名骑手接了一个买可乐的单,跑了一下午没找到,他想把100元跑腿费退掉一半,但是对方没收。

私下求助的居民也并不是天天求购,如果能买到,他们基本是一次性让骑手买大量的货物。岳冬川说,接单还是以平台单为主,平台整合了全市的需求,也节省沟通成本。

有些私下求助信息令人揪心,如果能做到,他们不会劝其找别的渠道。比如,婴幼儿的奶粉和尿不湿,骑手们近乎达成默契,看到后一般都会迅速接单。

在徐汇区,岳冬川接到一个女生求帮买药的单。他们轻易不接买药单,因为买药需要排长队,也容易碰壁:药房对处方药有严格要求,有时要报身份证,查购药记录。

这次,岳冬川身后就是一家药店。但对方说,她的药是治抑郁症的,必须到精神卫生中心去买。

到了医院,看到望不到头的购药队伍,他想放弃。那名女士称“情况很急,手里没药了,想跳下去”。最终,他顶着大太阳排了3个多小时的队买到药。那名女士额外给了100元小费。

一名骑手接到“送人”的信息。客户是一个急性肠胃炎的年轻人,疼得满地打滚,“肠子里像刀刮”。打120、110都要排队或需要自己核实医院接诊才可以送。他出100元让骑手带到医院门口。

那个年轻人几乎是爬着从小区出来的。这名骑手用电动车驮着他,骑行十多公里从虹桥带到徐汇,寻找可能接诊的医院。

张年在一个封控小区遇到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老人可能不会网购,也好像不清楚外界发生了什么,站在小区门口旁的栅栏里,像在菜市场买菜那样问前来送单的骑手,“您这个怎么卖?”“多少钱一斤?”“有鸡蛋卖吗?”

张年看到时,想掉泪,因为那个老人像自己学不会用智能手机的爷爷。他告诉老人,这都是人家订好的,要从网上下单。他买了一箱鸡蛋送给了老人。

在疫情前,骑手们喜欢送单的地方是医院、学校、楼龄较新的小区和高档小区。

“因为这些地方通常不让骑手进,放在门口就行,省时省力。”张年坦陈,老旧小区、公房物业力量不足,经常会遇到可以让骑手进、但不让电动车进的情况,这些小区的楼层普遍低、没有电梯,楼栋牌号不清楚,骑手很容易迷路。

这些小区在封控后,问题更为突出。张年说,平常不用骑手送到家门口的,除非那个小区疫情非常严重、物业和保安遭受重创,一般仍可承担小区内的配送,何况还有志愿者。

而老旧小区和公房则令人担忧。张年租住的小区由10余栋6层的公房组成,100余户,负责小区的只有几名保洁员和保安。

因为有张年等骑手租户在外跑单,该小区不缺物资。张年拉了微信群,大家定期接龙下单。之前能进小区时,他们直接把物资送到楼门口。自从小区通行证失效,物资如何再送到楼门口成了难题。

有人向居委会求助,居委会距小区较远,人手也不足,让楼里派代表或推选志愿者,由于该小区本地老人、外地人较多,平时走动少,也没推选出结果。

最终,张年想出个主意:按每趟10元的费用动员小区保安多跑腿。“疫情以来,保安也挺辛苦的,很多来自外地。”张年说,多给他们一些物质激励,比协调楼里的人容易。

骑手的非战斗损失

顺丰骑手“日入过万”的消息一出来,就在骑手圈引起热议。张年说,当时大家认为是假的,即使是最牛的“单王”,这种状态下每天跑五六十单几乎已到极限,只有一种可能:那名骑手接到了企业单,还是相当高的打赏单。

岳冬川4月9日接到过类似的单,从徐汇一家医院拿中药挨家挨户送,一共37单,总收入1300余元,没有打赏。

“这种单很累,要尽量快速送到。”他那天没有吃午饭,从早上九点送到下午三点。

张年的最高收入纪录是一天3000多元,从早8点到晚上10点,跑了40多单,当晚腿伤复发。

张年说,这些天确实是挣到钱了,但高峰期已过,或者说是货源越来越难找。几位骑手向记者展示收入:从最高峰的3000多元,到千元左右,最少的一名骑手一天跑了9单挣到200元。

封控以来,骑手们最担心的是生病、红码和摔车等意外。

从4月2日至9日,张年没有吃过热饭、热菜,因为住在桥下,没有热水,车上放着一摞面包、瓶装水,但是经常吃不下,“面包太干。”张年说,他三天没有大便。很多公厕都封了,这十几天他们没洗过澡,也没洗过头,早上醒了用湿纸巾擦脸。

4月10日,一家连锁便利店开门,卖盒饭,热米饭、热菜。张年扒着门缝买了三份,坐在门口台阶上往嘴里塞,一口气全吃光了。

岳冬川表示,在外跑单,他们要保持24小时内的核酸检测阴性证明,几乎每天要去医院花40元自费检测,出结果后上传至平台,并在卡口随时接受检查。

4月13日,上海迎来封控以来的第一场降雨。当天下午,上海气象台发布暴雨黄色预警,张年、黄明和岳冬川等骑手均未外出跑单,他们没有带够衣物,长期睡在水泥地上,担心再淋雨可能会发烧生病,影响跑单。

4月13日,上海降雨降温,一名骑手还在跑单送货。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耿学清/摄

他们只有一项商业保险——每天开工平台扣3元保费,没有其他保障。骑手的口罩普遍也是自费买的蓝色普通口罩,“买不到N95,也贵。”

下雨天路滑摔车更令他们担心。张年说,自己摔伤没事,长期跑单不可避免,主要是担心摔坏货物、车子和手机。尤其是摔坏货物,不仅白干,还要赔偿。

这些天,张年经常看到路边推车走的骑手,不是电量耗尽,就是车子出故障。

骑手的电动车分为换电和充电两种车型。换电需要到车行或自助换电柜。封控以来,许多车行关门。自助换电柜多位于楼宇内部或城中村里。可供换电点减少,骑手估摸着电量接单。

黄明的车是充电式的,他找到一个环卫站,每天塞给管理员一包烟,晚上在那里充一次电。

一些修车行与骑手达成默契,车出故障后,骑手把车放在车行门口,发送信息后离开。车行老板修好后,把车再放到门口,等骑手自行推走。

“现在最大的想法就是就早点儿恢复正常。”岳冬川说。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黄明、岳冬川、张年均为化名)

- END -

中国青年报·中国青年网出品


【刷新页面】【加入收藏】【打印此文】 【关闭窗口】
上一篇:上海一盒马店40多人阳性?团购“盒马”套餐却拿到辽宁捐赠的物资?真相→ 下一篇:上海梅陇镇就发放变质猪肉启动问责 供货公司法定代表人:事前不知公司成为供应商
 
   友情链接:辽宁省纪检最高检中央纪检监察民主与法制网中国政府网辽宁省人民政大连市人民政瓦房店市人民
协会荣誉 | 会长致辞 | 协会简介 | 机构设置及职责范围 | 协会职能 | 联系我们
大连瓦房店市市场协会 2007-2013 @ All Rights Reserved 辽ICP备13013779号-1
邮件:2931180103@qq.com 电话:0411-85595991  地址:辽宁瓦房店市   技术支持:瓦房店汇杰网络